主角:许岁安沈清辞冰冷
作者:霖梦云a
已完结|2025-06-05 18:22:11
精彩小说《岁岁平安,终生未安》本文讲述了许岁安沈清辞冰冷的故事,感情细腻,洞察力极强,实力推荐!推荐小说内容节选:“以后我疼你!听到没有?有我在,天塌下来都轮不到你来扛!怎么病都不让你生,心理疾病更是滚一边!”他吼完,胸膛还在剧烈地起……
救赎过期沈清辞曾是我坠入深渊时唯一的月光。三年前我吞药自杀那天,
他踹开浴室门抢走药瓶:“许岁安,以后我疼你。”如今他的领带蹭着陌生香水,
将我精心煮的咖啡打翻在地。“许岁安,我只是太忙了。”办公室百叶窗缝隙里,
我看见他搂着新助理的腰。空了的抗抑郁药瓶滚到脚边,
和当年被他救下时攥着的那个一模一样。冰冷刺骨的空气裹挟着消毒水味道,
沉甸甸地压进肺里。许岁安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视线凝固在对面那张熟悉的脸上。
沈清辞靠在宽大的办公桌沿,昂贵的手工西装勾勒出疏离的轮廓。
办公室是顶级写字楼顶层特有的阔朗,却在此刻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空旷和寂静。
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了,
在他被连日来令人心寒的疏远和深夜孤零零的天花板压到极限的瞬间,
他像只走投无路的困兽,绝望地扑上去,试图抓住最后一点记忆中属于他的温暖。
一个蛮横的、带着泪水和咸涩绝望气息的吻,撞在沈清辞的嘴唇上。
沈清辞的反应迅速得近于冷酷,一只手狠狠推开了他,
力气之大让许岁安踉跄着撞到冰冷坚硬的桌子边缘。胃部一阵尖锐的抽痛,
像是被那只冰冷的手直接捅穿。沈清辞的声音低沉地滚过空旷的办公室,
像钝刀子割肉:“许岁安,你知不知道我是个男的!公司股东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你知道吗?
”他话语里淬着冰,眼神是彻底的陌生。许岁安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
试图锁住身体里最后一点热气。视线狼狈地垂落,
凝固在深色地毯上那刺眼的一片污迹上——那是他刚刚失手打翻的马克杯留下的深棕色痕迹。
杯子里是他凌晨四点钟精心煮好的咖啡,为了沈清辞随口一句“今天可能开完会会头疼”。
现在,那份小心翼翼的心意,也和地毯上的褐色液体一样,成了一摊狼狈的废物。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千言万语全哽在喉咙里,烧灼得生疼。最终干巴巴的字句挤出,
带着无法遏制的、卑微的试探:“清辞…昨晚……”昨晚是圣诞前夜,
他做了沈清辞从前最爱吃的几道小菜,守着凉透的饭菜坐到了天空泛起鱼肚白,
电视里喧闹的节日晚会像一场无声的讽刺剧。“昨晚?
”沈清辞略略挑了一下形状完美的眉毛,
漫不经心地抬手理了理那条深蓝色的领带——那动作如同一个精准冰冷的休止符。
许岁安的目光瞬间冻结,死死钉在沈清辞靠近喉结处的领带上——那里,
一小抹极其细微、却格格不入的暖橙色唇印,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他的眼睛里。“哦,
”沈清辞的语气平淡得像打发掉一块没有热气的三明治,“处理分公司的事情,忙到很晚。
”他绕过地上的狼藉,走向宽大的落地窗,刻意背对着许岁安,“你先回去。”这是逐客令。
许岁安没有动。指尖控制不住地痉挛着,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是无声的嘶鸣,身体在发冷,
心脏狂跳得仿佛要从嗓子里挣脱出来。恍惚间,
意识似乎被猛地拽回了三年前那个如同浸透了黑色墨水的雨夜。雨点砸在窗玻璃上,
声音沉闷得令人发疯。逼仄的旧出租屋浴室,灯光昏暗惨白。
年轻几岁、也狼狈透顶的许岁安蜷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彻底压垮了他求生的本能。水龙头没有拧紧,水滴缓慢地落下,
滴答、滴答……是生命最后的倒计时。意识濒临彻底涣散的边缘,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死亡的低鸣——浴室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外面狠狠踹开!
木屑飞溅。
一个他从未奢望的高大身影裹挟着门外的湿冷空气和一种近乎粗暴的怒火撞了进来!
是沈清辞!还没等许岁安做出任何反应,手里的药瓶被一道迅猛无比的力量劈手夺走。
沈清辞的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黑发被雨水彻底打湿,一绺一绺狼狈地贴在额角。
他的眼睛却在昏暗的光线下灼灼发亮,
燃烧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火焰和……一种许岁安几乎不敢确认的东西。沈清辞盯着他,
声音带着跑过很远路后的急促喘息和不容置疑的力量:“许岁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以后我疼你!听到没有?有我在,天塌下来都轮不到你来扛!怎么病都不让你生,
心理疾病更是滚一边!”他吼完,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但动作却蓦地温柔下来。
他一把将瘫软无力的许岁安从冰冷潮湿的地上拽起来,半拖半抱地弄到床上。那双手很大,
带着一点生硬的颤抖,用力地、毫无章法地揉搓着他冻僵的手指和手臂。他的嘴唇紧抿着,
嘴角下撇,眼底深处翻涌着许岁安从未见过也来不及辨别的惊涛骇浪。“操!
”沈清辞喘着粗气低骂了一声,语气里全是后怕和一种暴烈的庆幸,
“吓死老子了……以后再这么傻,老子……”他梗住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只是那双帮他搓着手臂的手,力量不减,温度透过皮肤,烫得许岁安心口发麻。
那只白色的药瓶,被他像攥着许岁安的生命线一样,死死攥在另一只手里,指节都攥得发白。
从那个冰冷窒息的浴室到这张拥挤简陋的单人床,
沈清辞身上那种混合着雨水、烟草和一种坚定气息的味道,成了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也是从那天起,这个瓶子,连同沈清辞那近乎狂怒的、带着血腥味的承诺,
被许岁安如供奉神像一样珍重地收在床头柜最深的地方。刺耳的铃音蓦地响起,
将许岁安从冰冷绝望的回忆漩涡里生拽出来。他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这才惊觉自己还站在沈清辞豪华阔大的办公室里。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沈清辞正背对着他接电话,窗外的霓虹在他挺括的背影上投下流动的冷光,
那道橙色的唇印痕迹依旧刺眼无比。“嗯,”沈清辞的声音瞬间切换到了另一个频道,
一种许岁安无比陌生的、带着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某种亲昵的语气流淌出来,“今晚?行啊,
我刚开完会……你定地方就好,我知道有家新开的……”那些字眼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许岁安的耳朵里。他身体晃了晃,感觉脚下的地毯突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泥沼。
一股巨大的眩晕感海浪般拍打上来,他踉跄着,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砰!
”他的右腿撞上了身后一个半人多高的深色陶瓷装饰花瓶架。架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架子最上层摆放着的、与周围极简商务风格格不入的一个深棕色皮质小盒子被猛地撞了下来!
盒子骨碌碌滚落在地毯上,沉闷的一声响,盒盖弹开了。许岁安如遭雷击,
血液似乎在瞬间冻成了冰棱。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滚出来的东西上——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白色塑料小药瓶!正是它!
不是放在床头柜里的那个救命符,
清辞所有视线、匆匆去熟悉的医生那里重新拿回来的、装满了那些苦杏仁般小药丸的新瓶子。
里面的药,昨天……就在他被沈清辞推开,听着电话里他答应另一个人的晚餐邀请时,
他躲进茶水间隔壁那个小小的杂物间,一颗、一颗地……吞了下去。瓶子现在轻得吓人,
空荡荡地在地毯上滚了小半圈,
瓶身上用锋利的小刀刻上去的两个字母清晰得刺眼:“SZ”——沈清辞三年前在那个雨夜,
亲手刻下的专属印记,像烙铁印下的烙印。药瓶停止了滚动,就停在许岁安的脚边。
那个刻痕无声地朝着他,像一张骤然咧开的、惨白讽刺的嘴。世界的声音刹那间被抽离,
只剩下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空旷无边的寂静中疯狂跳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沉闷如同濒死的鼓点。背对着他的沈清辞还在讲电话,声音穿过几米的距离,
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是另一个全然不相干的宇宙背景音。
许岁安的目光缓缓从地上那个耻辱的、昭示着一切的空白瓶子,移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深色的百叶窗帘为了阻隔部分西晒的阳光而微微合拢着,留下几道狭窄的缝隙。
其中一道缝隙里,窗外写字楼明灭的灯火流泻进来,
恰好照亮了楼下连接着侧门廊的小露天咖啡区一角。深秋的风吹过,
几个畏寒的行人裹紧外套匆匆走过。就在那角落里视线极佳的位置,
隔着几米宽的车行道和人行步道绿化带,
许岁安清晰无比地看到了那个刚刚还在他记忆深处、用滚烫双手搓着他手臂的男人。
沈清辞没有撑伞,任凭稀疏的小雨落在他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上。
他微微侧身对着许岁安的方向,挺拔的身形松弛而立,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轻松笑容。
他的臂弯里,赫然依偎着一个穿着鹅黄色大衣、打扮得精致鲜亮的年轻男人。沈清辞的手掌,
那么自然、那么有力地揽在那年轻人纤细的腰上,动作娴熟亲昵,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窗内的许岁安如同被钉死在了冰冷的地狱里。脚下那个空荡荡的药瓶仿佛长出了狰狞的獠牙,
死死咬住了他的脚踝。窗外的景象和那个冰冷的瓶子在瞳孔深处叠加、扭曲,
像两个撕裂的空间在疯狂对撞。
曾经在那黑暗浴室里死死攥住他手腕、吼着“以后我疼你”的力量,
曾经暖得烫他冰冷手臂的温度,曾经刻下名字誓言的指尖……在这一刻,
全都幻化成了利刃的寒光。冰冷的绝望像墨汁滴入清水中,迅速晕染、扩散,
吞噬掉所有残余的光线。他低下头,看着脚边那个背叛了他也证明了他失败的白色药瓶,
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雨点不知何时开始变大,
噼噼啪啪地敲打着沈清辞办公室那昂贵的双层隔音玻璃。声音沉闷地传进来,
如同遥远的、永无止尽的哀叹。寂静的回响世界在缓慢地褪色,声音被无形的屏障隔绝,
只剩下心脏在耳膜里沉重而慌乱的撞击声。
沈清辞办公室那铺天盖地的暖气和昂贵的皮具气味,此刻却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油腻感,
紧紧裹挟着许岁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巨大、冰冷、溢满谎言房间的。
双脚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抬起落下都耗尽了肺里仅存的空气。
电梯平稳下坠的失重感,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夜晚,意识从身体里被抽离的瞬间。只是这次,
没有沈清辞破门而入的巨响,没有那双带着怒意和后怕的、滚烫的手。
只有电梯镜面里映出的那张脸——苍白、死寂,眼眶深陷,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
仿佛灵魂已经被那个空药瓶和百叶窗缝隙里的画面彻底吸干了。楼外的冷风像锋利的刀片,
倏地刮过他**在外的脸颊和脖颈,刺得他一个激灵,却没能带来丝毫清醒。雨丝细密冰凉,
无声地渗入单薄的衣物,寒意从皮肤表面一直浸透到骨髓深处。他站在人潮汹涌的街道边,
眼前的车水马龙化作模糊晃动的虚影,鼎沸的人声成了单调压抑的白噪音。没有伞。
他也不记得伞放哪里了。他木然地融入行人匆忙的洪流,方向不明,
目的地只是那个被称为“家”的冰冷空壳。回到那个沈清辞几乎半年没怎么踏足过的地方时,
天色已经完全沉入灰暗。密码锁开启的轻微“咔哒”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门开了,一股混合着尘埃、消毒水和……浓重孤独的味道扑面而来。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
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曾经充满两个人气息的空间。如今却只剩下满目的空旷和冰凉。
沈清辞的拖鞋整齐地摆在角落,早已蒙上了一层薄灰。客厅巨大柔软的沙发,
很久没有被两个人一起陷进去过了。空气净化器无声地运作着,滤网不知换了多久,
风里只有一种无机质的洁净气味。他踢掉被雨水打湿的鞋子,袜子粘在脚上,湿冷得难受,
但他懒得去管。赤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径直走向客厅角落的落地窗旁,
那棵曾经被沈清辞戏称为“小岁岁”的发财树。他曾精心照料它,
如同呵护他们之间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联系。手指颤巍巍地抚上肥厚的叶片。触感冰凉、僵硬。
不是被冻的。叶片边缘卷曲焦黄,本该翠绿肥厚的部分失去了水分,变得硬邦邦、脆生生的。
他轻轻一碰,那片叶子竟毫无预兆地、干脆利落地“咔嚓”一声,断裂了。
半片枯叶打着旋儿,飘飘荡荡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不可闻的声响。
许岁安的视线凝固在断裂的茎部,再缓缓移到地上的枯叶。胃里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搅起来,
带着铁锈般的腥气直冲喉咙。他猛地转身冲进洗手间,对着冰冷发亮的马桶一阵剧烈的干呕。
喉咙被灼烧般疼痛,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滋味在口腔弥漫。
三年前那个疯狂吞药的夜晚,也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呕吐。那次,沈清辞守在他身边,
笨拙地拿着毛巾,不停地骂他傻,骂声里却带着颤抖的后怕和滚烫的暖意。这一次,
只有洗手间顶灯惨白的光线,映照着镜子里面如金纸、眼中布满红血丝的鬼一样的自己。
冷水泼在脸上,激得他浑身发抖。意识似乎被这刺骨的冰冷刺穿了一点缝隙。他想打电话,
想听听沈清辞的声音,哪怕……哪怕只是再听一次那虚假的敷衍。
他颤抖着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沾满了雨水和冰凉的指纹。找到那个熟稔于心的名字,
他用力按下了拨号键。听筒里传来的,是冗长的忙音。一声,两声,
三声……时间在寂静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细小的沙粒碾磨着心脏。“……清辞?
”他对着无人应答的电话,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卑微祈求。回应他的,
是忙音后突兀响起的、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请稍后再拨……”无法接通?沈清辞的手机几乎从不关机。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
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不死心,再次按下了重播。
等待……忙音……然后——“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通话中?刚刚还在和谁通话?那个……穿着鹅黄大衣的精致年轻人吗?
许岁安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用力地挤压蹂躏。几乎无法呼吸。
他徒劳地继续拨打,像在无边的冰海中徒劳地划动手臂。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
都毫无例外地,在几声忙音之后,
传来那冰冷的电子音:“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他甚至没机会被敷衍,
没机会听那句“我在忙”。绝望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他的口鼻。
手机屏幕上的荧光映着他惨白的脸,像一个绝望的囚徒在寻求根本不会到来的审判。
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泛白,指尖冰冷僵硬。打到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
或许是他的固执触动了系统,或许只是巧合,电话接通前的“嘟”声只响了一声就突兀断了。
紧接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清亮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年轻男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喂?
谁啊?”这个声音……许岁安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僵住。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间冲向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被尽数抽离。他认得这个声音!就在今天中午,在他离开沈清辞办公室不久,
那个等在门外、穿着鹅黄色大衣的年轻男人,曾用这个声音笑着对沈清辞说话!
“……”喉咙像被水泥封死,许岁安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只有粗重颤抖的呼吸泄露着他的存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那个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喂?哪位?不说话我挂了……”在挂断前的千分之一秒,
一个更清晰、更低沉、属于沈清辞的声音模糊地、带着无奈的笑意从背景里传来,虽然轻微,
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许岁安的耳畔:“…小南,别闹,谁的电话?”“不知道啊,
接通没声音。可能是推销的吧?”那个叫“小南”的声音回答得轻快随意,
随后——“嘟…嘟…嘟…”忙音。这次是彻底的、冰冷的忙音。
“小南……”许岁安攥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猛地痉挛抽痛,
指关节泛出可怖的青白色。手机再也握不住,“啪嗒”一声重重掉落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纹之下,
刚被他冲动设置为屏保的、他们三年前在海边看日出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笑容还有些拘谨,
但眼睛亮得惊人;而紧紧拥着他肩膀的沈清辞,下巴搁在他头顶,闭着眼,
唇角是满足而放松的弧度,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是许岁安刻在骨髓里、被他视为救赎开端的画面。此时此刻,那张定格的温柔笑脸,
在碎裂扭曲的屏幕中,显得无比刺眼和嘲讽。屏幕上那些尖锐的裂痕,
仿佛一道又一道丑陋的疤痕,直接割裂了那张记忆中最深刻的温柔侧脸。公寓里死寂得可怕。
他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弓着背,赤着脚,站在空荡冰冷的客厅中央。
目光空洞地凝望着地上那碎裂屏幕里,沈清辞那张被割裂的、定格的温柔笑容。
寒意从他**的脚底迅速蔓延,爬上四肢百骸,冻僵了五脏六腑,最终,
将那颗还在微弱跳动的心也彻底封冻。胸腔里翻腾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再也压制不住。
他踉跄着冲到沙发旁,弯腰疯狂地拖拽沙发底。角落里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很快,
一个沉甸甸、塞得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被他粗暴地扯了出来。哗啦!
袋子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的东西如同决堤的洪流,倾泻而出。
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照片瞬间散落一地,铺满了沙发周围的一块区域。
全是同一个男人的身影。穿着昂贵西服的沈清辞,穿着休闲装的沈清辞,打高尔夫的沈清辞,
深夜从应酬场所走出的沈清辞……而沈清辞的身边,最近这半年多以来,
总是围绕着同一个或不同一个年轻漂亮的男人!这些照片有些模糊不清、角度刁钻,
显然费尽了心思**;有些则相对清晰,能看清沈清辞与那些人谈笑时的侧脸。
最刺目的那一叠,
在最近一周——沈清辞和一个笑容甜美的年轻男人在私人会所门口的亲密瞬间;在停车场里,
沈清辞的手似乎不经意地搭在那人腰后;甚至有一张透过车窗拍到的,
沈清辞微微倾身靠近对方的脸,距离近得暧昧丛生……照片散落在地上,
铺成一片无声的控诉和铁证。他的视线扫过照片上沈清辞或淡然自若,或带着浅笑的侧脸,
最后定格在最刺目的那张车窗**上。然后,缓缓抬起手,按向自己痛得几近麻木的胃部。
就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振动,
在死寂的空间里无异于一声惊雷,狠狠撞在许岁安紧绷的神经上。他猛地一颤,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疯了一样地摸出口袋里那个沈清辞给他配的、用于“随时找他”的备机,
屏幕因为刚才的跌落也出现了一道裂纹。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正是刺得他双眼生疼的两个字——“清辞”。沈清辞?!他给自己打回来了?!
巨大的、不真实的惊喜混杂着更深的痛苦和卑微的渴望,瞬间攫住了许岁安。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生怕错过一秒地划开了接听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撞碎肋骨。“喂……清辞?”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急切,
甚至有几分哽咽。电话那头静默了足足两秒。然后,
沈清辞那熟悉、低沉、带着一丝工作后疲惫感的声音传来,
平缓得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岁安?我刚忙完。找我有事?
”背景里似乎有隐约的风声,还有车门关闭的轻微闷响。
“我……”许岁安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今天去公司找你了……”“嗯,我知道你来了。”沈清辞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极其普通的小事,“那时候在谈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他顿了顿,
像是解释,又像只是陈述,“你的咖啡……没拿稳。”咖啡没拿稳。一句轻描淡写,
就涵盖了他所有的失态、卑微、绝望的打翻。许岁安张着嘴,
感觉肺部所有的氧气都被抽走了,一股巨大的冰凉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想问他为什么拉黑他?想问他那个“小南”是谁?想问他昨晚到底在哪里?
想问百叶窗缝隙里的那个拥抱算什么?想问那个雨夜的承诺是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想问那个刻着“SZ”的空药瓶……他知不知道自己昨晚吞了什么?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痛苦到极致的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
带着电流细微的滋滋声。就在这窒息般的沉默即将碾碎许岁安最后一丝神经时,
沈清辞再次开口了,声音依旧保持着那种刻意保持的温和与平静,
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好了,别多想。”他说,
像是在安慰一个不懂事闹脾气的孩子,“年底工作多,压力大,脾气也不好。
”他甚至还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如同一根针,
精准地扎在许岁安最痛的地方。“早点休息吧,别等我了。”停顿了一下,他补充了一句,
语气变得异常柔软、低沉,
带着一种让许岁安瞬间想起那个雨夜后无数个相拥而眠夜晚的错觉,一种近乎承诺的语气,
缓缓地穿透听筒,烙进许岁安即将彻底粉碎的心脏:“我忙完就回来。你乖一点。
”刺穿的谎言“忙完就回来。你乖一点。”沈清辞那最后几个字,
带着一种久违的、几乎蒙蔽人心的温柔残留,像一片裹着糖霜的毒药,
在许岁安耳边萦绕不去。手机滑落,再次跌在冰冷的地砖上,屏幕上的裂纹交织蔓延,
吞噬着手机本身昏暗的光。那最后一句裹挟着假性温柔的命令,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反而像冰锥刺穿摇摇欲坠的浮冰,将他彻底推入绝望的深渊。照片凌乱地铺了一地,
沈清辞与不同年轻人亲近的姿态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无数无声嘲讽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他。
胃里的抽痛从未如此剧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用力撕扯搅动。他死死摁住胃部,
指尖深陷进薄薄的外套布料下脆弱的皮肉,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冰凉的布料。
不是第一次这样痛了。这几个月,这种伴随着心悸和眩晕的隐痛,如同跗骨之蛆,
总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啃噬他。他以为是自己那点“老毛病”,
那点曾经在沈清辞出现后被他强硬地塞回角落里的、属于过去的阴影在悄无声息地反扑。
撑不下去了。必须吃药。不然他怕自己撑不到沈清辞口中那个虚无缥缈的“忙完”。
那个空荡荡的药瓶,就像一个惨白的嘲讽,提醒着他昨天的愚蠢和此刻的狼狈。
床头柜最深处的“珍藏”——那个刻着“SZ”的旧瓶子,
连同里面仅剩的几颗他舍不得吃的、视若图腾般的旧药片,是他残存的救命稻草。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卧室。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尘埃气息呛得他咳了一声。
这里也曾是沈清辞的巢穴,而今只剩他一个人,在空旷里腐朽。
手指颤抖着拉开那个带着沉重木质感的抽屉,
指尖急切地在各种杂物和旧笔记本的缝隙中摸索。空的!许岁安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发疯似的将整个抽屉拖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倾倒在被遗忘多日、落着薄灰的地毯上。
卡片、曾经甜蜜的合影、一个坏掉的打火机……唯独没有那个承载着沉重过往的白色小药瓶!
怎么会?他明明记得就在这里!沈清辞走后,他无数次独自蜷缩在这里,
像一个朝圣者触摸圣物般,只为了汲取那点瓶子本身象征的温暖,从未真正动过里面的药。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触碰是什么时候?记忆中一片模糊的阴影。
他的呼吸开始失控般急促起来,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上心脏,越收越紧。沈清辞?只有他!
只有他有公寓的密码,只有他有可能会动这个被许岁安视为生命里唯一圣殿的地方!
他翻过他的东西?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灼烧的愤怒和更深的恐慌,瞬间席卷了许岁安。
他猛地直起身,
被桌角一张毫不起眼、压在鼠标垫下面的硬质白色卡片钉住——是一张高端私人诊所的名片。
主治医生栏印着一个名字:林薇(精神心理科)。一个名字被钢笔用力划掉,
留下凹痕的旁边,用同样的钢笔清晰地写着一个日期,就在两天前。
许岁安盯着那个名字和日期,瞳孔剧烈收缩。这诊所他没去过,
但这家医院……是沈清辞名下投资的几家产业之一!心沉入了彻底的冰窟。沈清辞,
不仅可能动了他的药,他甚至……还替他去看了病?以什么身份?又以什么理由?
剧烈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死死抓住桌角,骨节突出泛白,才没有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丢在客厅地毯上的那只碎裂屏幕的主手机,微弱地嗡鸣震动起来。
许岁安踉跄着冲出去,几乎是扑过去抓住手机。碎裂屏幕上显示着林薇医生的名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他抖得几乎握不住电话,猛地按下了接听键。“喂?
林医生……”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喂?许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温和而专业,“我是林薇。沈先生代您预约的,
关于您近期情绪状态的复诊评估,安排在今天上午十点,请问您时间方便吗?
”她的声音清晰、平静,如同例行公事的通知。“复……复诊?
”许岁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确认狠狠钉在了原地,脑中一片轰鸣。沈清辞,不仅擅自预约,
甚至已经提前替他见了医生!“沈……沈先生他……替我见您了?
”他问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电话那端有短暂不到一秒的沉默,
随即林薇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专业确认:“是的。
沈先生前天专程过来,详细介绍了您这段时间的情绪表现和行为变化,
包括您失眠、无意义重复行为增加的情况,还有近期情绪失控的具体事例。
基于他提供的情况,我们认为有必要及时进行复诊评估,
以便调整您的治疗方案……”“他介绍了……我的情况?”许岁安感觉眼前开始发黑,
电话那端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现”、“行为变化”、“情绪失控”、“调整治疗方案”……“……所以请您务必按时过来。
沈先生非常关心您的情况,他希望您能积极配合治疗……”林薇还在说着,
声音隔着变形的听筒传来,如同在异度空间回响。
嗡——许岁安的听觉完全被一阵尖锐、高频的噪音占据。林薇后面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沈清辞去了。他像一个精明的经纪人,条理清晰、客观冷漠地向一个陌生人——一个医生,
剖析着他的“精神问题”,定义着他的“行为失控”!他的痛苦,他的挣扎,
他的失眠和他绝望下的卑微挽留,在他口中,全都成了冷冰冰的“症状”!
“调整治疗方案”?那他昨天吞下的药呢?那份他以为是救赎、被他供奉在圣殿里的药,
如今下落不明……那个替他去“关心”他病情的沈清辞,
会不会……会不会连那点残存的“药物”也认为是不稳定因素,自作主张地“处理”了?!
他猛地看向自己因为胃痛而死死抵在腹部的手。三年前那个雨夜之后,沈清辞成了他的支柱,
甚至是他日常用药的监管者——沈清辞坚信,“病”就要“治”彻底。药,必须按时吃,
不能乱吃,更不能不吃。每一次许岁安试图反抗,都会被沈清辞不容置喙的强硬态度逼退,
他那句“许岁安,你乖一点”成了至高无上的指令。久而久之,药物的领取、保存,
沈清辞习惯了插手。那份床头柜里的“圣物”,
会不会也成了沈清辞眼中……需要被清除的“旧药”?他怕自己找到旧药吃?怕他“复发”?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毒牙深深嵌入!
信任的根基被彻底炸得粉碎。那个曾经护他不受“心理疾病”侵扰的男人,
在他自己精神痛苦得快要溺毙时,不闻不问,转头却精心为他安排了心理复诊!“许先生?
许先生?您在听吗?”听筒里林薇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疑惑。
许岁安只觉得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涌上喉头。他再也控制不住,“噗”地一声,
竟然真的咳出了一小口暗红色的液体!那点温热粘稠的东西溅落在手背上和冰冷的地砖上,
红得刺眼!“咳……”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呛咳。“许先生?您还好吗?
”林薇的声音明显带上了紧张。许岁安猛地按断了电话。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碎裂的手机再次掉落在地毯上,沉闷无声。他一只手死死抵着剧痛的胃,
另一只手撑着冰冷的地板,干呕着,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汗水和生理性的泪水混在一起,
冰凉地糊满了脸颊。他像一个被世界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孤儿。所有的温暖都是谎言。
唯一的药不见了。他以为的避风港变成了审判他精神失常的法庭。他深爱的人,
在用最精准冰冷的方式,亲手把他推向崩溃的边缘。不知过了多久,
冰冷地板传递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剧烈的哆嗦,
才从无边的麻木和痛苦中艰难地拔出一丝残存的理智。药…他必须立刻拿到药!无论什么药!
那家药店…那个熟悉的王医生!他还能救自己一次!他不能在这里活活痛死或者精神碎裂掉!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
用冷水疯狂地扑打自己的脸,试图驱散眼前的眩晕和那片绝望的黑暗。
冰凉的水**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人,面色灰败如同死人,
嘴唇染着诡异的暗红,下颌还有未擦净的湿痕和血迹,眼窝深陷,目光空洞,
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必须去……”沈清辞昨晚在哪里?
这个如同恶魔低语的问题再次闪过脑海。他没有回家。
那句“忙分公司的事”在脑中自动播放,然后被楼下咖啡区那一幕碾压成齑粉。
他不是忙着工作,是忙着……陪别人。一股尖锐的刺痛混合着冰封的冷意刺穿心脏。
他死死盯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在疯狂堆积、燃烧,
最终凝结成一种极其冷硬、近乎自毁的黑色决心。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他用尽力气支撑着自己,冲出公寓门。室外冷雨纷飞,寒风刺骨。他没有任何御寒准备,
单薄的衣物被冷风和雨水瞬间打透,贴在皮肤上,冰得他牙齿都在打颤。但他顾不上了。
剧烈的胃痛成了鞭子,驱赶着他在湿滑的路上踉跄前行。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的色块和水迹。
他靠着本能和记忆中那家药店的方向,像一具行尸走肉,在雨中飘荡。半个小时后,
浑身湿透、嘴唇青紫的许岁安终于推开了那家熟悉药店沉重的玻璃门。
一股混合着药材、消毒水和暖气片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药店里很安静,
只有一个穿着米白色开衫、头发微卷的老太太坐在柜台后织毛衣。王医生不在。
柜台后站起来的是他的妻子王婶。看到许岁安这副模样,王婶吓了一大跳,
手里的毛衣针都掉了:“哎哟我的天!小安?!你怎么搞成这样?
”她急忙从柜台后快步绕出来,看着他湿透的衣服和惨白的脸色,又惊又急,
“快进来快进来!冻坏了吧?老王出去巡诊了,要晚点才回!快,先擦擦!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她一边说,
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许岁**到药店深处仅供内部使用的小接待区的旧沙发上坐下,
转身就去拿毛巾和倒水。热水杯递到手里,玻璃杯的温热驱散了一点指尖的冰寒。
许岁安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身体在这狭小空间温暖的空气里不受控制地颤抖,
胃部的剧痛似乎稍有缓和,但沉重得如同塞满了冰冷的石块。他看着王婶关切的脸,
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如同破风箱:“王婶…开药…我要…多虑平…多开点…”他的声音太低,
气息不稳。王婶俯下身子,凑近了些:“你说什么?多什么?多虑平?”她皱起了眉头,
神色变得更加忧虑,“小安,你上次那个药…你不是都好了吗?很久都没来拿了呀?
”她看着许岁安失魂落魄、狼狈冻僵的样子,忧心忡忡,“是不是…又难过了?
你跟王婶说说,到底怎么了?跟小沈吵架了?”“小沈”自然指的是沈清辞。
王婶的关心像一把迟钝的锯子,慢慢切割着许岁安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他猛地抬起头,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婶,嘴角抽搐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
声音在发抖,
像是在寻求一个确定的、哪怕是毁灭性的答案:“他……”许岁安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他来过吗?”胃部的剧痛如同恶犬的撕咬骤然加剧,他闷哼一声,
不得不再次深深弯下腰去,额头抵在冰冷的膝盖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
“他…是不是动过我的药?王婶…我的药……被他换了……丢了?”话语断断续续,
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被踩碎的信任和濒死的绝望。
王婶被他这副模样和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更加迷糊,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不解:“小沈?
换药?什么药啊?”她努力回忆着,眉头紧紧皱起,“没见他来过啊?
除了头几年陪着你一起来拿过几次药,后来你们好了,就再也没来了呀!他一个人来干嘛?
”她看着许岁安痛苦地蜷缩在沙发里,只觉得心疼得厉害,“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小安?”不是沈清辞?许岁安弓着脊背的身体猛地一震。头埋在膝盖里,
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的裤缝里。不是他?那药去哪儿了?难道……是被自己无意识中清理掉了?
还是……他混乱的感知和记忆,根本就是一片可悲的废墟?王婶看他不说话,
只是痛苦地颤抖,以为他默认了被欺负,顿时来了气,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我就知道!
哼!那小伙子,刚开始看着人模人样的,对你好得很!可这才几年呀?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见异思迁!王婶见得多了!你别光难受啊!你得跟他闹!凭什么啊?”“王婶!
”柜台后面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呵斥声打断了老太太义愤填膺的絮叨。
王医生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站在柜台边,手里提着出诊包,显然是刚进门。
这位年过六旬的医师头发花白,身形清瘦但挺拔,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
一双眼睛此刻充满了不赞成的严肃。他快步走过来,先是严厉地看了一眼妻子,示意她噤声,
然后目光转向蜷缩在沙发里、如同受伤幼兽般的许岁安,眼神深处除了职业性的审视,
还有浓重的不忍和一丝洞察的深沉。“老远就听见嚷嚷。你懂什么?”王医生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平静力量。他绕过沙发,走到许岁安侧面,蹲下身,放轻了声音,
“小安?”他伸出手,一只温热干燥、指节分明的手掌落在许岁安冰冷、不住颤抖的肩膀上,
稳住他,“别急,也别吓唬自己。告诉我,多多久了?现在具体哪里不舒服?
”那只手的温度隔着湿透的、冰凉的衣料传来微弱但坚定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