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谢清晏萧令仪
作者:一盘鱼刺冷汤
已完结|2025-06-09 16:21:51
《碎玉阶》这部古代言情类型的小说很吸引人,是由作者一盘鱼刺冷汤写的!主角为谢清晏萧令仪小说描述的是:青梅竹马十六载的点点滴滴,都在那目光下灰飞烟灭,化为齑粉。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东西,在胸腔里无声地碎裂开来。不是愤怒,不……
江南的雨,初时如雾,继而如帘。谢清晏立在书斋的槛内,目光却穿透了雨幕,
落在庭中一株枯桃虬曲的枝干上。那树也曾灼灼其华,如今只剩几点伶仃残花,
在风雨中瑟瑟,仿佛随时会零落成泥。“大人,”管家垂手立于阶下,声音压得极低,
“京中密报,太子薨逝,新帝幼冲登基……萧氏,晋位太后。”笔尖悬在素宣之上,
一滴浓墨猝然坠落,洇开一片幽暗的深潭,边缘泛着青冷的微光。谢清晏凝视着那团墨迹,
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窗外的雨声淅沥,敲打着黛瓦,
也敲打着记忆深处某个早已封缄的角落。他搁下笔,
指尖拂过镇纸下压着的一片泛黄纸角——那是当年跪在萧府阶前,
被雨水浸透、又被她一句“废纸”碾碎尊严的婚书残片。纸页边缘毛糙,墨迹漫漶,
唯有“谢清晏”与“萧令仪”几个字,虽被水渍反复侵染,依旧顽强地烙印其上,
如同刻入骨髓的咒文。他踱至多宝格前,启开一只不起眼的紫檀木盒。盒内丝绒之上,
静静卧着两截断簪。簪身是温润的青玉,茬口却如犬牙交错,森然刺目。
簪头那个清隽的“晏”字,恰恰断在笔锋转折处,半壁残缺。指腹缓缓摩挲过冰凉的断口,
那尖锐的触感瞬间将他拽回五年前那场倾盆的、足以溺毙灵魂的暴雨。***记忆呼啸而至,
带着冰冷的铁锈腥气。京城的雨,是兜头浇下的冰河之水,
砸在萧府那高不可攀的汉白玉阶上,溅起浑浊的水花。他跪在阶下,单薄的青衫早已湿透,
沉重地贴在嶙峋的骨架上,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柱蔓延至四肢百骸。
手中紧攥的婚书被雨水浸得绵软不堪,墨迹在纸页上晕开,像一张哭泣模糊的脸。他仰着头,
雨水疯狂地冲刷着眼睑,视线一片模糊。唯有那朱漆大门洞开的缝隙里,
那道身影如此清晰——萧令仪,他放在心尖上十六年、刻进骨血里的令仪。
她扶着冰冷的廊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眼中翻涌着他无法理解的惊涛骇浪。
管家在身旁惶急地劝说着什么,声音被震耳雨声撕碎。他充耳不闻,目光只死死锁住她,
如同沉船者望向天边最后一片帆影,带着孤注一掷的、焚心蚀骨的绝望。然后,
他看见她猛地甩开了身后贵妇的手(那是她的母亲,威远将军夫人,他认得那凌厉的眉眼),
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那一瞬,她脸上所有挣扎与痛楚如潮水般退去,
只余下一片冰冷的、近乎麻木的空白,一种被巨大命运之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凝固在她眼底。
接着,那曾对他吐露过无数温软细语、许下过春日誓言的唇瓣,微微开合。
声音穿透哗哗雨幕,冰冷、尖刻,带着淬毒的锋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刺入他耳中,
也狠狠凿穿了他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痴心妄想!”“寒门书生,也敢肖想将门贵女?
”“凭你手中那几张废纸?还是凭你那身洗得发白的穷酸衣裳?滚——!
”“滚”字尾音未落,她发髻间似有一道青碧光芒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滑落,“叮”一声脆响,
摔碎在廊下湿润的青砖地上,瞬间被浑浊的雨水吞没。谢清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又在下一瞬轰然逆流,直冲头顶,烧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攥着婚书的手猛地收紧,
指甲深陷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被生生撕裂的万分之一。
他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跪立不稳。雨水模糊了视线,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重重雨帘,
再次投向那个方向。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眼神空洞而冰冷,
像在审视一件不合时宜、沾满泥泞的弃物。所有的情意,所有的过往,
青梅竹马十六载的点点滴滴,都在那目光下灰飞烟灭,化为齑粉。
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东西,在胸腔里无声地碎裂开来。不是愤怒,不是怨恨,
是一种心魂被彻底抽离后的、无边无际的空茫与死寂。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
如同诀别一个已死的世界,埋葬了那个曾叫他“清晏哥哥”的少女。他不再看她,
不再看那扇象征着天堑的朱漆大门。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他撑着湿滑冰冷的石阶,
一寸一寸,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湿透的青衫沉重如铁,
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仿佛断裂的筋骨。他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头,拖着灌满铅的双腿,
踉跄着,沉默地,一步一步,走进了身后那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冰冷雨幕深处。
背影佝偻,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狂风暴雨撕碎的旧纸。巷口转角处,
冰冷的墙壁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扶着斑驳的砖石,剧烈地喘息,咳得撕心裂肺,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涌上喉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滑落。他颤抖着摊开紧握的拳,
掌心赫然躺着半截冰冷的青玉簪——正是廊下摔断的那一支,簪头刻着的“晏”字,
在雨水冲刷下,清晰得如同泣血的控诉,
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贯穿了那个曾代表他全部希冀的名字。***“大人,
”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谨慎的探询,将他从冰冷的泥沼中拽回这江南微雨的午后,
“沈家那边已三催四请,问聘礼单子可还有添改?明日吉时,便要过礼了。”管家顿了顿,
声音更低了些,“沈家**…今日又派人送了新制的薄荷糕来,说是知道大人案牍劳形,
可清心提神。”谢清晏的目光从断簪上移开,合上木盒。指尖残余着玉的冰冷触感,
如同附骨之疽。“按原议即可。”他的声音沉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即将缔结良缘的涟漪。
他转身望向窗外,庭中那株枯桃在细雨中愈发显得伶仃凄恻,像一具被遗忘的残骸。
当年柳树下为她簪发时,她鬓角拂过的那缕带着桃花清甜气息的风,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转眼却已隔了万水千山,碧海青天,成了隔世经年的幻影。沈家**沈知微,温婉贤淑,
是这江南烟雨浸润出的好女子,她的薄荷糕也的确清甜爽口。只是那滋味,
永远无法覆盖记忆深处枣泥糕的暖香。这桩亲事,是恩师做媒,
是他在江南官场站稳脚跟后最合宜的选择,是斩断过往、开启新生的仪式。他需要这仪式,
如同枯木需要一场烈火,烧尽残骸,才能期待渺茫的春意。他提笔,
欲批阅案头堆积的盐务章程,墨迹却凝滞不前。窗外雨声渐密,敲打心头,
竟幻化出当年萧府阶前震耳欲聋的雨瀑声。他搁下笔,揉了揉眉心,一种莫名的不安,
如同水底悄然升起的暗涌,无声地漫过心堤。“大人!大人!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惊惶失措的呼喊,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斋院门,
雨水将他浇得透湿,脸色煞白如鬼,“门外……门外有位夫人……跪在阶前!雨太大了,
跟天河倒灌似的!小的们不敢近前,
也劝不动……那通身的气派……”小厮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像是…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凤凰,落了泥潭里!”夫人?阶前?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
像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滔天巨浪。那丝微弱的不安预感瞬间化为冰冷的巨蟒,
死死缠住了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一个名字,一个早已被他亲手埋葬的名字,
带着五年前那场暴雨的腥气,呼啸着冲撞他的神智。他沉默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缓缓拿起门边那把素面的青竹油纸伞,步履异常沉稳,却每一步都似踏在烧红的烙铁之上,
穿过庭院。雨势已如天河倾覆,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如鼓的巨响。
游廊两侧为明日纳彩新挂起的红绸,被狂风吹得猎猎飞舞,像一片片跳跃的、灼目的火焰,
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底,却点不燃一丝暖意,只觉刺眼无比。大门已然洞开一道缝隙。
府内仆役远远地挤在廊下,伸长了脖子,脸上交织着惊骇、好奇与不知所措。
透过迷蒙如瀑的雨幕,谢清晏清晰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