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毒死后:摄政王他红着眼求我活小说(完本)-谢危柳清漪无错版阅读

作者:爱吃酱香鲫鱼的蓝念离 发表时间:2025-06-16 17:37:20

《被毒死后:摄政王他红着眼求我活》 小说介绍

被毒死后:摄政王他红着眼求我活谢危柳清漪这本书,无论是剧情,构思角度都比较新颖,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小说精彩节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若成了,柳家满门的命,本王亲手送到你面前。若不成……”他没有说完,只是那目光,……

《被毒死后:摄政王他红着眼求我活》 被毒死后:摄政王他红着眼求我活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我死在大婚前夜,嫡姐用我亲手调制的毒酒送我上路。“你挡了柳家的路。

”她笑着碾碎我求饶的手指。再睁眼竟重生在摄政王府的温泉池里,

那权倾朝野的男人正捏着我下颌逼问:“谁派你来下毒?”我才发现——前世毒死我的酒,

如今成了皇帝赐他的催命符。而他腰间玉佩,竟刻着救我幼弟性命的秘药图纹。

为复仇我咬牙吻上他喉结:“殿下若肯合作,我解你剧毒,你助我...屠尽柳家满门。

”后来宫宴上嫡姐当众诬我失贞,我反手泼出她与太子私通的密信。满殿死寂时,

摄政王却当众将我拽入怀中:“爱妃昨夜为本王解毒累着了,说话可要当心。

”他掌心滚烫抵住我后腰:“毕竟那味解药...需王妃每夜亲自来取。

”---冰冷的液体强行灌入喉咙,火烧火燎的痛瞬间炸开。我蜷缩在祠堂冰冷的石砖上,

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视线模糊扭曲,

只能看见嫡姐柳清漪那张精心描画的脸,在昏黄的烛光下如同索命艳鬼。“好妹妹,

”她的声音甜腻得淬毒,纤细的鞋尖恶意地碾上我死死抠着地砖的手指,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响,“别怨姐姐心狠。要怪,就怪你这身碍眼的婚服,

挡了柳家的通天路。”痛!十指连心,那钻心的痛楚几乎让我昏厥,

却盖不过喉间毒酒灼烧的绝望。那酒……那是我耗费无数心血,

亲手为父亲调制、用来打通关节的“醉春风”!清冽甘醇,入口绵柔,

却能在半个时辰后悄无声息地绞碎人的五脏六腑,神仙难救。

柳清漪……她竟用它来送我上路!“不……姐……”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血沫不受控制地涌出嘴角,

“爹……知道……”我想抬手指她,手臂却重若千斤,只能徒劳地痉挛。柳清漪嗤笑一声,

弯下腰,用帕子嫌恶地擦了擦溅到她绣鞋上的血点:“爹?呵,没有爹的首肯,

姐姐我哪敢动柳家未来的太子妃呢?”她凑近我耳边,吐气如兰,

说出的话却比毒酒更寒彻骨髓,“太子妃之位,只能是我柳清漪的。至于你……安心去吧,

你那个病痨鬼弟弟,很快就会去地下陪你,黄泉路上,也不算孤单。”“阿钰——!

”绝望的嘶鸣堵在喉间,眼前彻底被浓稠的黑暗吞噬。柳清漪最后那抹胜利而残忍的微笑,

是我意识沉沦前唯一的光景。……窒息般的灼热包裹上来,意识在滚烫的潮水中艰难浮沉。

肺腑间那致命的绞痛奇迹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沸腾的体热。睫毛沉重得掀不开,

耳边只有哗啦、哗啦的水声,规律地响着,水汽氤氲,

带着一股清冽的、极其昂贵的松木冷香。这是……阴曹地府?怎会如此暖热?我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景象让我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蒸腾的白雾缭绕,模糊了视线,

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却无比清晰,带着惊心动魄的、足以碾碎灵魂的压迫感。

墨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水珠沿着深刻的轮廓滚落,滑过凸起的喉结,

没入线条紧实的胸膛。水只堪堪没过他劲瘦的腰身,水波下壁垒分明的肌理若隐若现。

他有一双极好看也极危险的眼,此刻正沉沉地盯着我,瞳孔深邃如寒潭,

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暴戾……和一丝被冒犯的杀意。谢危!

权倾朝野、手握生杀、连皇帝都要避让三分的当朝摄政王!

我怎么会……在他沐浴的温泉池子里?!“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玉石相击,

带着一丝被热气熏染的微哑,却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一只骨节分明、蕴藏着可怕力量的手猛地钳住我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强迫我仰头对上他那双洞悉一切的黑眸。“说。谁派你来的?那杯‘玉髓’,

你动了什么手脚?”玉髓?!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那不是……那不是皇帝年初赐予谢危的御酒吗?那酒色泽如玉,醇香无比,一直被谢危珍藏!

可那酒……那酒分明是——前世我咽下的毒酒“醉春风”的香气,与记忆中“玉髓”的味道,

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叠!它们根本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玉髓”是皇帝赐下的美名!

皇帝……赐了谢危一杯剧毒?!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原来前世杀我的刀,今生竟悬在了这个最可怕的男人头顶?

而柳家……柳家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借皇帝的手,行此一石二鸟之计?

除掉我这个碍事的嫡次女,再毒杀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下颌的剧痛让我瞬间回神。

谢危的眼神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那浓烈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

阿钰还在柳家那虎狼窝里,柳清漪的话言犹在耳!血海深仇未报,我怎么能死?电光火石间,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求饶辩解毫无意义,谢危这种人,只认价值!我有什么?

我唯一的依仗,就是我对这“玉髓”——也就是“醉春风”无人能及的了解!

我是它的创造者!“殿下……”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水汽的湿润,

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镇定而……有价值。“那酒……是毒。天下至毒……醉春风。

”钳制下颌的手,力道似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丝。谢危的眼神依旧冰冷如刀,

但里面翻涌的暴戾风暴,凝滞了一瞬,锐利的审视更深了。他没有说话,等着我的下文。

“此毒……发作潜伏,入口无觉,半个时辰后……绞断心脉……”我忍着下颌的剧痛,

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能解。”这三个字,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掷地有声。谢危的瞳孔骤然收缩。温泉池中蒸腾的热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他盯着我,

那目光像是要将我里里外外彻底剖开,辨明真伪。“凭你?”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极尽轻蔑,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捏着我下颌的手缓缓下滑,

冰冷的指尖危险地划过我的颈侧动脉,带来一阵战栗。

“一个来历不明、擅闯禁地、浑身是伤的小丫头?

”他的目光扫过我身上湿透的、明显是婢女的粗布衣裳,

以及手腕、脖颈上那些新旧交叠的淤青伤痕——那是前世在柳家留下的“印记”。

“就凭我……是这‘醉春风’唯一的……创造者。”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

甚至试图扯出一个虚弱的、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笑,“柳家……柳尚书府……用这毒,

杀了我。我侥幸……活了下来。殿下若不信……可查验酒液,

是否有……极淡的……石蒜与……雪上一枝蒿……混合的气息?

那是……我改方时……留下的印记……旁人……绝难察觉。

”当我说出“柳尚书府”和“创造者”这几个字时,

谢危眼中那冰冷的审视终于被一丝真正的震动取代。他显然知道“醉春风”的凶名,

更清楚皇帝赐酒的深意。我提供的细节,无疑是致命的证据。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

温泉水哗啦轻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谢危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震惊、算计、杀意,

还有一丝……绝境中看到唯一绳索的孤注一掷?钳制我脖颈的手,终于完全松开了。

但他并未退开,高大的身影依旧将我困在池壁与他滚烫的胸膛之间,

形成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条件。”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那份纯粹的杀意,

多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冷酷谈判意味。机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我强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浑身的颤抖,复仇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烧,烧尽了所有的恐惧。

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一字一句,清晰而决绝:“我解殿下之毒,

保殿下性命。殿下……助我屠尽柳家满门,一个不留!”“屠尽柳家?

”谢危眉梢极细微地一挑,似乎对我这个弱质女流口中吐出如此血腥的誓言略感意外,随即,

那薄冷的唇角竟缓缓勾起一丝近乎邪气的弧度。那笑容极淡,

却带着一种洞悉猎物挣扎的玩味和……一丝兴味。他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只是那目光,像冰冷的蛇信,舔舐过我的脸,带着审视估量的意味。就在这时,他微微俯身,

似乎想更近地看清我眼中的恨意是否足够纯粹作为燃料。温热的池水随着他的动作晃荡,

他腰间系着的一块墨玉麒麟佩被水波推得轻轻晃动了一下。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那晃动的玉佩。麒麟踏云,雕工古朴苍劲。这并不稀奇。然而,

就在那麒麟张开的巨口之中,极其隐秘地,刻着一圈细如蚊足、排列奇异的符文!

那些符文……那些扭曲的线条、奇特的组合……像一道惊雷,

猛地劈开了我记忆深处最黑暗也最珍视的角落!是“九转还魂散”的药引图纹!

传说中能重塑心脉、续命吊魂的绝世秘药!前世,我翻遍柳家所有秘不外传的毒经药典,

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潜入太医院藏书楼,只为寻找能救弟弟阿钰先天心脉孱弱的法子。最终,

在一本几乎被虫蛀空的残破孤本上,见过这个图纹的描摹!

旁边只有一句晦涩的注释:“麒麟口衔天机,九转生死逆命”。那孤本后来离奇失踪,

线索彻底断绝,成了我至死都无法释怀的遗憾。阿钰苍白瘦弱、喘不上气的模样,

是我夜夜惊醒的梦魇。它怎么会……怎么会刻在谢危的贴身玉佩上?!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我,冲垮了刚刚筑起的、名为复仇的冰冷堤坝。

阿钰……我的阿钰!他还有救!这唯一的希望,

竟然握在这个刚刚还捏着我生死的、最危险的男人手里!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强装的镇定,

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极致的恨与极致的希望猛烈碰撞,撕扯着我的理智。

视线瞬间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模糊,喉头哽咽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我猛地伸出手,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不管不顾地死死攥住了他腰间那块温润的墨玉麒麟佩!

“阿钰……阿钰……”破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逸出喉咙,带着血泪般的绝望和哀求。

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而脱力,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额头重重抵在他壁垒分明、犹带水珠的胸膛上。温热的池水,冰冷的玉佩,

和他身上那凛冽的松木气息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意识。谢危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预想中的暴怒和推开并未发生。池水归于寂静,

只有我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声在氤氲的白雾中回荡。时间仿佛凝滞。他低垂着眼,

还像只亮出獠牙的幼兽般与他谈判复仇、此刻却崩溃地抓着他的玉佩哭得浑身颤抖的小女子,

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过极其复杂的暗流。审视、疑虑、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深埋在那片寒潭之下。他依旧没有说话。那只曾轻易能捏碎我喉咙的手,

缓缓抬起,最终,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迟疑的力道,落在了我湿透而颤抖的背上。

没有推开,也没有安慰,只是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按住了我失控的崩溃。这无声的禁锢,

反而像一道冰冷的闸门,瞬间截断了我决堤的情绪。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硬生生将后续的呜咽咬碎在齿间。不能失控!至少在谢危面前,绝不能彻底暴露自己的软肋!

我强迫自己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狼狈不堪,但眼中的脆弱已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取代。

我依旧死死攥着那枚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像是要从那冰冷的玉石里抠出弟弟活命的希望。“这图纹……”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每一个字都像是砂纸摩擦,“九转还魂散的药引……是不是在你手里?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给我!

只要你给我……解你的毒,屠灭柳家……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的命,我的所有……都给你!

”“什么都答应?”谢危重复了一遍,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

他并未直接回答药引的问题,那只按在我背上的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掌控力,缓缓下移,

最终稳稳地箍住了我的腰。隔着湿透的薄薄衣料,他掌心的温度高得惊人,

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皮肤上。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混合着松木冷香,拂过我的耳廓,

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致命危险的狎昵:“包括……做本王的药引?每日……亲自来取?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紧贴着他胸膛的身体,最后落在我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上。

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我并非不谙世事,

他话语里**裸的暗示和审视,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我刚刚筑起的壁垒上。

羞愤、屈辱、还有一丝被当作物品估价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我。“你……”我刚想怒斥,

却在对上他眼睛的刹那,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的眼神,深不见底。那里没有情欲,

只有一片冰冷的、评估价值的深渊。他看的不是我这个人,

而是一个能解他剧毒、能提供他所需之物(无论是我口中的复仇价值,

还是别的什么)的……工具。一个需要牢牢掌控在掌心的工具。所有的热血瞬间冷却,

只剩下刺骨的寒意。是了,与虎谋皮,何谈尊严?我攥着玉佩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我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灼热的、带着硫磺味的水汽,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片死水般的沉寂。“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平静得可怕,“只要药引能救我弟弟。只要殿下……践诺屠尽柳家。我,沈妙,任凭驱使。

”“沈妙……”谢危玩味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箍在我腰间的手并未松开,

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几乎要将我揉进他坚硬的胸膛里。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宣告。

“很好。记住你今日的话。”他松开钳制,手臂却依旧圈着我的腰,

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姿态。“来人。”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氤氲的水汽。

屏风外立刻传来恭敬的应声:“殿下。”“更衣。传陈太医。

”谢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湿透的粗布婢女服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补充,

语气平淡无波,“带她下去,换身干净的。以后,她就是本王‘请’来的医师,沈妙。

”“请”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冰冷的警告和不容置疑的定位。

两个穿着王府侍女服饰、面容沉静的年轻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池边,低眉顺眼,

动作却异常利落。她们手上捧着干燥柔软的锦缎衣物,看样式和料子,

绝非普通侍女所能拥有。我被他半抱半推地带离温泉池,双脚踩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

才感到一阵虚脱般的寒意。侍女立刻上前,用宽大的干燥布巾裹住我,隔绝了那刺骨的冷。

离开那令人窒息的热源,谢危身上那股强烈的压迫感似乎也随之稍稍退却。

他披上侍女递来的玄色暗金云纹常服,宽大的衣袍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肌理线条,

恢复了属于摄政王的冷峻威仪。他背对着我,任由侍女为他整理衣襟束带,

挺拔的背影在氤氲的雾气中如同一柄出鞘的、寒光内敛的古剑。“半个时辰。

”他没有回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本王要看到压制‘玉髓’毒性的方案。

若无用……”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那股无形的寒意已如实质般弥漫开来。

侍女们恭敬地引着我,走向侧殿的暖阁。走过谢危身后时,我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

他正微微抬手整理袖口,腕骨清晰有力。就在那一瞥之间,

我眼尖地看到他紧贴腕部内侧的皮肤上,似乎隐隐透出一线极淡、极细的青色脉络,

如同上好的白瓷下不小心沁入了一缕墨痕。那颜色……是“醉春风”初期蛰伏的征兆!

毒性已经开始悄然侵蚀他的经脉了!时间,远比我想象的更加紧迫!若不能尽快压制,

一旦那青线蔓延至心脉附近……后果不堪设想!心脏骤然一缩。

复仇的火焰和阿钰的希望固然是我拼命的动力,但此刻,谢危的命,

竟也诡异地与我的生死绑在了一起!他若毒发暴毙,皇帝和柳家第一个要碾死的,

就是我这只“替罪羊”!暖阁里温暖如春,燃着上好的银丝炭,驱散了从温泉到这里的寒意。

侍女动作轻柔而迅速地为我擦拭、更衣。换上的是一套月白色绣着浅碧竹纹的衣裙,

料子柔软亲肤,式样简洁大方,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尺寸竟也意外地合身。

她们又为我绞干了头发,松松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根素玉簪固定。“姑娘,请稍坐。

陈太医稍后就到。”一个侍女奉上温热的参茶,态度恭敬,

眼神却带着王府下人特有的疏离和审视。我无心喝茶,也根本坐不住。

谢危腕上那抹致命的青色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里。半个时辰!

我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拿出能让他信服的、压制毒性的初步方案!这不仅仅是为了取信于他,

更是为了我自己能活下去!暖阁的书案上备好了纸墨。我立刻扑过去,抓起笔,铺开素笺。

前世调制“醉春风”的每一个步骤、每一味药材、每一种相生相克的特性,

如同烙印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解它的方子,我并非没有推演过,只是从未想过有一天,

竟要用在自己身上——或者说,用在另一个中了此毒的人身上。“雪上一枝蒿为君,

其性酷烈,走窜极速,

心脉如摧枯拉朽……需以百年石钟乳之阴寒沉降之性反制……辅以……”笔尖在纸上疾走,

留下一个个墨迹淋漓的药名和分量。我的眉头越皱越紧。石钟乳本就难得,

百年份的更是可遇不可求!王府库藏再丰,

短时间内也未必……“石钟乳……”我喃喃自语,笔尖顿住,一滴墨汁在纸上晕开。

“姑娘可是需要石钟乳?”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猛地抬头。

只见一位身着深青色太医官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我写了一半的药方上,

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摄政王府的首席供奉太医,陈悬壶。

他身后跟着一个提着沉重药箱的药童。“陈太医。”我定了定神,放下笔。

陈太医缓步走进来,目光并未离开我面前的药方,抚着长须:“百年石钟乳?此物性极寒,

专克脏腑热毒,但……殿下所中之毒,据老朽初步诊脉,其性诡谲,寒热交织,阴损霸道。

若贸然用此等大寒之物,恐非但无法压制,反会激荡毒势,诱发寒邪内陷,

顷刻间便……”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经非常清楚:我的方子,风险极大!

甚至可能直接要了谢危的命!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陈太医是太医院院判出身,

医术毋庸置疑。他诊出的“寒热交织”确实点中了“醉春风”后期的一个特性!

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热”只是表象,是毒性猛烈灼烧经脉造成的假象!其根本,

依旧是阴寒蚀骨!“陈太医明鉴,”我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尽量平稳,

“此毒表象酷烈灼热,实则根植阴寒。石钟乳之寒,非为压制‘热毒’,实为釜底抽薪,

直捣其阴寒本源!若以温阳之药强行压制其表象‘热毒’,才是抱薪救火,令其寒毒深伏,

后患无穷!”陈太医目光一凝,显然在飞速思考我的话。暖阁内一片寂静,

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哦?姑娘竟如此笃定?”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谢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暖阁门口。他已穿戴整齐,玄衣玉带,

负手而立。暖阁内的灯光勾勒出他深刻而冷峻的轮廓,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越过陈太医,

直接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兴味?他缓步走进来,步履无声,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本王倒想听听,你这‘釜底抽薪’之法,如何个抽法?”他在我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

姿态闲适,却像一头假寐的猛虎。他的目光扫过我写了一半的药方,又落回我脸上。“还有,

你方才说……温阳之药是抱薪救火?陈太医,本王这几日服的药,可对?”陈太医脸色微变,

躬身道:“回殿下,老朽……老朽先前观殿下脉象洪数,体热灼手,确以为是热毒炽盛,

故用药以清解热毒、固护心脉为主,方中用了赤芍、丹皮、栀子等凉血清热之品,

辅以少量人参、黄芪温养元气……”“呵。”谢危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听不出喜怒,

却让陈太医的头垂得更低了。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机会来了!“殿下,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谢危的目光,清晰地说道,“陈太医用药并无大错,若是一般热毒,

此法可解。但‘醉春风’不同!其毒诡谲,初时灼热乃假象,

是阴寒剧毒侵蚀经脉、激发人体阳气反抗所致!此时若再用寒凉药物压制这股‘阳气’,

无异于自毁长城,助长阴毒!待阳气耗尽,便是寒毒彻底爆发、回天乏术之时!

”我指着药方上的“石钟乳”:“此物性大寒沉降,看似与毒同性,实则不然!它沉降之性,

能将那盘踞在经脉深处、如跗骨之蛆的阴寒本源,强行‘拽’出,引至体表!此时,

再辅以……”我的笔尖快速在纸上写下另外几味药:“……生于极阳之地的‘火纹草’!

以其酷烈纯阳之性,如同烈火燎原,将那些被石钟乳‘拽’出的阴寒本源,一举焚尽!

此乃——‘极寒引邪,极阳焚毒’!”暖阁内一片死寂。陈太医捻着胡须的手僵住了,

眼中爆发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着我写的“火纹草”三字,

喃喃道:“寒热相激……以毒攻毒……这……这简直……匪夷所思!风险太大!稍有不慎,

寒热相冲于经脉,殿下顷刻间便会……”“本王觉得,”谢危忽然开口,

打断了陈太医的惊疑。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在我写下的“火纹草”三个字上,指尖冰凉。“此法,

甚合本王心意。”他抬起眼,那深潭般的黑眸直视着我,

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亮光,还有浓烈的探究。“沈妙,本王这条命,

就押在你这场‘烈火’上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像巨石投入深潭,“药,你亲自煎。三日内,本王要看到效果。”他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若成了,柳家满门的命,

本王亲手送到你面前。若不成……”他没有说完,只是那目光,已说明了一切——黄泉路上,

必有我作陪。“殿下!”陈太医还想劝阻。“按她说的,备药。”谢危的语气不容置疑,

斩钉截铁。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转身,

玄色的衣袍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大步离开了暖阁。沉重的压力随着他的离开并未消散,

反而更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肩头。我看着纸上那几味药的名称,尤其是“火纹草”,

指尖微微发凉。这味药药性霸道无比,稍有不慎,剂量差之毫厘,就不是焚毒,而是焚心!

陈太医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姑娘……”陈太医走到案前,拿起药方,眉头紧锁,

仔细端详,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无比,有惊疑,

有担忧,也有一丝被打败认知的震动。“老朽行医一生,从未见过如此险峻奇诡的方子。

姑娘师承何人?何以对这‘醉春风’……了解至此?”师承何人?我心中苦涩。

难道要说这是我自己为了替父亲铲除政敌而亲手调制的夺命毒药?最终却用在了自己身上?

“机缘巧合,曾在一本残破古籍上见过只言片语。”我含糊其辞,避开他的探究,

“陈太医,时间紧迫,还请尽快备齐药材,尤其是火纹草,年份必须足十年以上,

药力方够纯阳霸道!”陈太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追问,将药方小心收起,

对药童肃然道:“速去府库!按方取药!尤其是火纹草,开甲字三号柜,取那株十五年份的!

动作要快!”药童应声飞奔而去。接下来的时间,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陈太医亲自监督药库送来的每一味药材,尤其是那株被封在特制玉盒中的火纹草。通体赤红,

叶片上天然带着如同火焰灼烧般的金色纹路,刚一打开玉盒,

一股灼热干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连暖阁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

煎药的地点被安排在暖阁隔壁一间特意清理出来的静室。巨大的紫铜药炉下,

炭火被拨得极旺。我拒绝了侍女帮忙,只让陈太医留下。每一步,我都亲力亲为。

石钟乳需先以无根水(雨水)研磨成最细腻的粉末,取其至阴至纯。

火纹草则需在药炉烧至最旺、炉壁发红时,以银剪取其最中心的三片叶子,

投入炉中瞬间煅烧成灰!取其至阳至烈的火性精华!时机、火候,差一秒,药性便天差地别!

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在滚烫的药炉边缘,发出“滋”的一声轻响,瞬间化为白气。

我全神贯注,盯着炉中翻滚的药液,

鼻尖充斥着各种药材混合后产生的奇异味道——石钟乳的清冽寒香,

火纹草煅烧后奇异的焦灼气息,还有其他辅药的辛涩甘苦……陈太医站在一旁,屏息凝神,

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目光紧紧追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当那三片赤红的火纹草叶子被我精准投入通红的炉膛,

瞬间腾起一股带着火星的青烟、散发出强烈燥热气息时,他忍不住低呼一声:“小心!

”我置若罔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成功!药液在猛火下剧烈翻滚,颜色由浑浊的棕黄,

渐渐转为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暗金色,散发出一种既寒冽又燥烈的矛盾气息。

“时辰到了!撤火!”我低喝一声。药炉被迅速抬离火源。我拿起特制的玉勺,

舀起一勺粘稠如金液般的药汁,小心翼翼地倾入早已准备好的白玉碗中。

药汁在碗中微微荡漾,那暗金色的光泽流转,如同熔化的金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成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到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手臂也因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而微微颤抖。陈太医凑近白玉碗,仔细嗅闻,又用银针小心探试,

脸色变了数变,最终化为一声惊叹:“寒热交织,阴阳互搏,

却又奇异地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老朽行医数十载,

从未见过如此……如此霸烈又如此精妙的药液!姑娘,此药……真能行?”“能不能行,

一试便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静室门口传来。谢危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衣,斜倚在门框上,姿态看似随意,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

牢牢锁定了白玉碗中那暗金色的药液。他的脸色在静室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过于苍白,

薄唇紧抿,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但那份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却丝毫未减。

他缓步走进来,目光扫过我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和微微颤抖的手,最后落在那碗药上。“殿下,

此药药性极为霸烈,是否……”陈太医忧心忡忡。谢危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接那碗药,

而是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拂开了我黏在汗湿脸颊上的一缕碎发。那动作极其突兀,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狎昵和探究。我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想后退,

却被他另一只手臂不动声色地揽住了后腰,固定在原地。“辛苦了,‘本王的医师’。

”他低语,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着松木冷香和一丝药炉的燥热。他的目光却锐利如刀,

审视着我眼中是否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或心虚。我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屈辱感,挺直脊背,

迎视着他:“药在此,请殿下服用。”谢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终于,

他松开了禁锢我的手,接过了那碗暗金色的药液。碗壁滚烫,他却恍若未觉。

他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将碗中药液一饮而尽!静室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谢危身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谢危闭着眼,一动不动地站着。起初,他脸上并无异色。然而,

仅仅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黑眸瞬间变得赤红一片!

如同燃烧着地狱的业火!“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他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毒蛇在皮肤下疯狂扭动!原本只是过于苍白的脸色,

瞬间变得如同金纸!高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正承受着千刀万剐的痛苦!“殿下!

”陈太医骇然失色,猛地扑上前想要搀扶,“快!快准备……”“别碰他!

”我厉声喝止,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喉咙!最危险的时刻来了!“寒热相冲!

任何人靠近,都可能引动他体内狂暴的药力,害了他!”谢危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猛地单膝跪倒在地,一手死死抠住坚硬的金砖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惨白,

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另一只手则紧紧按在自己的心口,

仿佛要徒手将那颗正在被烈火和寒冰同时撕扯的心脏挖出来!他猛地抬起头,

赤红的双眼如同濒死的凶兽,瞬间锁定了我!

那眼神里充满了狂暴的痛苦、毁灭一切的杀意……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被背叛的暴怒?

“沈……妙……!”他嘶吼着我的名字,声音破碎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带着滔天的恨意和痛苦。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向我扑来!完了!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我!失败了?剂量不对?还是我判断错了“醉春风”的根本?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柳家的仇,阿钰的命……还有我自己,都要葬送在此刻了吗?

就在谢危即将暴起,我也几乎要闭目等死的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噗——!

”一大口浓黑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污血,猛地从谢危口中狂喷而出!

如同泼墨般溅落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滋滋作响,竟将坚硬的砖石都蚀出点点黑斑!

随着这口污血的喷出,谢危身体剧烈地一颤,随即,

那如同拉满弓弦般紧绷到极致、充斥着毁灭气息的状态,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

骤然松懈了下来!他眼中的赤红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虽然依旧布满血丝,

但已不复那骇人的疯狂。暴起的青筋也缓缓平复下去。他依旧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

但按在心口的手,却缓缓松开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鬓角,

但眉宇间那股仿佛要撕裂一切的剧痛和暴戾,却明显消散了。他缓缓抬起头,喘息着,

看向我。那眼神,不再有杀意和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

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深不见底的复杂。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说什么,

却只是虚弱地咳了两声,唇边又溢出一丝暗红的血沫。“殿下!殿下您感觉如何?

”陈太医又惊又急,想上前又不敢。我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虚脱感袭来,

脚下一软,踉跄着扶住了旁边的药柜才勉强站稳。成了!那口污血,

就是被强行“拽”出焚烧的阴寒毒根!虽然过程凶险万分,但第一步,

压制毒性、拔除部分毒根,成功了!“快……扶殿下坐下!”我声音沙哑地吩咐侍女,

自己也拖着发软的双腿,倒了杯温水,走到谢危面前蹲下,递给他,“漱漱口,殿下。

毒根……拔出了一部分。”谢危喘息着,没有接水杯,那双深不见底、刚刚褪去赤红的黑眸,

只是沉沉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他的眼神锐利依旧,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那里面翻滚着太多东西——审视、估量、一丝残留的痛楚、劫后余生的冰冷……还有一种,

连我自己都看不懂的、幽暗难明的情绪。他忽然抬起手。

那手还带着剧烈的颤抖后残留的无力感,冰凉的指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猛地攫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腕骨捏碎!我吃痛地闷哼一声,

手中的水杯差点脱手。“沈妙……”他的声音低哑破碎,如同砂纸磨过粗糙的砾石,

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

“你最好……祈祷本王……一直需要你……”这句话,不是感谢,而是**裸的警告!

是悬在我头顶的、随时会落下的利剑!他需要我的解毒能力,所以暂时留我一命,

但这份“需要”,一旦消失,或者他对我失去信任,我的下场会比那口污血更惨!

手腕上的剧痛和这冰冷的警告,瞬间浇灭了我心底刚刚升起的一丝庆幸。

我看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意识到: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殿下的命,就是我的命。”我强忍着腕骨的疼痛,迎视着他冰冷的目光,

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沈妙……不敢忘。”谢危盯着我,良久。那攫住我手腕的力道,

终于缓缓松开。他疲惫地闭上了眼,靠在侍女搬来的软枕上,任由陈太医上前诊脉。

只是那苍白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一场生死豪赌,暂时落幕。我以命相搏,

暂时赢得了在他身边立足、寻求复仇和希望的资格。但脚下的路,依旧布满荆棘,前方,

是更深的龙潭虎穴。柳家……阿钰……还有眼前这个心思难测的摄政王……每一步,

都如履薄冰。陈太医诊脉良久,紧锁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

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奇哉!奇哉!殿下脉象虽依旧虚弱紊乱,

但那如附骨之疽的阴损沉滞之感竟大为减轻!气血运行虽不畅,却已有复苏之兆!沈姑娘,

你这‘寒热相激’之法,竟真……真起效了!”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敬畏。

谢危闭着眼,没有回应陈太医的惊叹,只是那紧抿的唇线,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他依旧疲惫,但那份萦绕周身的、濒临崩溃的死亡气息,确确实实地淡去了。

侍女们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暖阁的软榻上安置。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

气氛凝重而压抑。“陈太医,”谢危闭着眼,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今日之事,本王不想听到半个字传出王府。”“老朽明白!殿下放心!

”陈太医立刻躬身,肃然应道。“下去吧。药方……按沈妙说的,继续备着。

”谢危挥了挥手。陈太医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恭敬地行礼退下。

暖阁内只剩下我和软榻上的谢危,以及两个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女。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银丝炭在炉中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我站在离软榻几步远的地方,

垂着眼,心绪翻腾。谢危的毒暂时压制住了,但仅仅是开始。后续的治疗会更加复杂凶险。

而柳家……柳清漪发现我不仅没死,还攀上了摄政王这棵大树,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阿钰……手腕上被谢危捏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刚才那生死一线的警告。

我下意识地抚摸着那块墨玉麒麟佩,感受着那冰冷的玉石下所代表的渺茫希望。“过来。

”软榻上,谢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没有睁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

我心头一紧,依言走近榻边。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依旧带着疲惫,却锐利如初,

落在我脸上,然后,滑向我下意识抚摸着玉佩的手。“怕了?”他问,

声音带着一丝病后的沙哑,听不出情绪。我抿了抿唇,抬起眼,直视着他:“怕。

怕殿下毒发,怕柳家逍遥,怕阿钰等不到药引。”我的回答坦率得近乎莽撞。

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掩饰都可能被解读为异心。谢危似乎对我的直白有些意外,

眉梢极细微地动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玉佩上。

“九转还魂散……”他低语,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药引……确实在本王手中。”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狂喜瞬间冲上头顶,

几乎要让我窒息!他承认了!他真的承认了!“但,”他话锋一转,

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重新锁定了我,里面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此物牵连甚广,

关乎本王一桩旧事。在你拿出让本王……彻底满意的‘解药’之前,它只能是个念想。

”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狂喜。果然……他怎么可能轻易给我?

那是他拿捏我的筹码!“沈妙明白。”我压下心头的失望和苦涩,声音竭力保持平稳,

“殿下需要的是彻底解毒,而阿钰……他等得起。”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异常艰难。

阿钰的身体,真的等得起吗?但我别无选择。“明白就好。”谢危似乎有些倦了,

重新阖上眼,“柳家那边……很快,会有人送上一份‘薄礼’。你只管安心配药,其他的,

不必理会。”柳家?薄礼?我心中猛地一跳。他要对柳家动手了?这么快?用什么方式?

然而谢危显然没有再解释的意思。他呼吸渐沉,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昏睡。

那苍白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异常脆弱,与平日里那个冷硬强势的摄政王判若两人。

我站在原地,看着软榻上闭目沉睡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冰冷的玉佩。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至少,复仇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接下来的几日,

我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困在了摄政王府深处一座名为“竹风苑”的独立小院里。院如其名,

清幽雅致,遍植翠竹,环境极好,却也像一座精美的牢笼。谢危信守了他的部分承诺。

陈太医对我恭敬了许多,王府库藏也对我大开方便之门,只要我列出药单,

再珍稀的药材也会在最短时间内送到我面前。我每日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静室中,守着药炉,

一遍遍推演、改良药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每一次的剂量和火候。

谢危每日会准时派人来取药,他服药后的反应,则由陈太医详细记录后转述给我。

效果是显著的。他腕脉上那缕致命的青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退,

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陈太医每每谈及此,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但谢危本人,

却再也没有踏足过竹风苑。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就是那碗每日准时送出的、颜色越来越清亮的药汤。“安心配药,其他的,不必理会。

”他这句话如同魔咒。可柳家那边,岂会真的“不必理会”?

就在我“住”进王府的第五日,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终于飞进了柳家那高门深院。

第一个坐不住的,自然是柳清漪。这日午后,我刚煎好药,

看着侍女将药罐仔细封好送往谢危处,正坐在窗边小憩,试图缓解连日煎药带来的疲惫。

竹影婆娑,清风徐来,难得的片刻宁静。“沈姑娘!

”一个穿着王府二等侍女服饰、名唤翠微的侍女脚步匆匆地走进院子,

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府门外……柳家的大**递了帖子,

说是听闻姑娘在王府养病,特意前来探望!门房不敢擅专,报到了林管家那里,

林管家让奴婢来问问姑娘的意思……见是不见?”柳清漪?探望?我心中冷笑。

她怕是来确认我到底是死是活,顺便打探虚实的吧?一股冰冷的恨意瞬间从心底窜起,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窗棂。我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站在王府门外,

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温婉贤淑的面具,心中却恨不得将我撕碎的模样。“林管家怎么说?

”我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平静地问。“林管家说……”翠微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王爷吩咐过,竹风苑的事,全凭姑娘做主。”全凭我做主?谢危……这是在给我机会?

给我一个……亲自面对柳清漪的机会?一股夹杂着恨意和某种决绝的火焰在胸中燃起。

避而不见?那只会让她觉得我心虚、软弱!我沈妙,

早已不是那个在祠堂里任她宰割的可怜虫了!“请她进来。”我松开攥着窗棂的手,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却异常清晰平稳,“备茶。就在院中石亭。”“是。

”翠微应声退下。我站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的人影穿着王府准备的月白衣裙,

面容依旧带着几分清瘦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从前的怯懦躲闪,

而是沉淀着冰冷的恨意和一股破茧而出的锐利。我拿起梳子,仔细将鬓角的碎发拢好,

插上那根素玉簪。无需盛装,这份从地狱爬回来的平静,就是最好的战袍。不多时,

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伴着环佩叮当的脆响由远及近。“妙儿妹妹!

”一声饱含着惊喜、担忧、还有十二分虚伪亲热的呼唤传来。柳清漪在侍女的簇拥下,

袅袅婷婷地走进了竹风苑。她今日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一身水红色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衬得她肤白胜雪,云鬓高挽,珠翠环绕,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

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充满姐妹情深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在触及我平静无波的目光时,

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她快步走到石亭前,目光飞快地在我身上扫视一圈,

尤其在看到我身上明显不属于婢女的、料子上乘的衣裙时,眼底闪过一丝惊疑和嫉恨,

但很快又被更浓的关切掩盖。“妹妹!你可吓死姐姐了!”她上前一步,

似乎想拉住我的手,动作亲昵,“那晚你突然不见了踪影,府里上下都找疯了!

爹爹更是急得几夜没合眼!后来才辗转听说你被摄政王府的人带走了……姐姐这颗心啊,

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快让姐姐看看,可曾受了委屈?身子可大好了?

”她的声音温柔似水,情真意切,仿佛祠堂里那个狞笑着碾碎我手指的恶鬼从未存在过。

我微微侧身,避开了她伸来的手,只淡淡地看着她,

唇角勾起一抹极浅、极冷的弧度:“有劳姐姐挂心。托姐姐的福,侥幸没死成,

还被王爷收留,在此处‘养病’。”“养病”二字,我咬得微重。

柳清漪脸上的笑容再次僵硬,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她身后的侍女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纷纷低下头。“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她讪讪地收回手,强笑道,“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姐姐真是担心坏了。”她环顾了一下清幽雅致的庭院,

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艳羡和探究,“这王府……果然气派非凡。妹妹能得王爷青眼,在此静养,

也是福分。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忧虑,“妹妹毕竟未出阁,

这般住在王府,传出去于名声有碍……爹爹和姐姐都忧心得很。

不知王爷……何时会送妹妹回府?”终于切入正题了。她是来探口风,

更是来提醒我——或者说威胁我——我的“名声”和“归宿”,还捏在柳家手里!

我端起翠微刚奉上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

却让我的声音更加清晰冰冷:“名声?姐姐不是最清楚吗?那晚在祠堂,

我的名声、我的性命,不就已经被姐姐亲手碾碎了吗?”柳清漪脸色剧变!“妹妹!

你胡说什么!”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破的惊慌,

但瞬间又换上委屈和难以置信的神情,“那晚……那晚是府里进了贼人!姐姐赶到时,

妹妹你已经……已经不见了!姐姐也吓坏了!妹妹你是不是受了惊吓,记错了什么?

”她急切地辩解着,眼神却慌乱地扫视四周,生怕我的话被旁人听去。“贼人?

”我放下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抬眼,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她,“是啊,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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