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舟不落雪第一章

爸妈因车祸去世后。

大我十岁的段之叙把我带回家,抚养我长大。

二十岁那年,我向段之叙告白。

一向温文尔雅的他,骤然变了脸色。

怒斥我不知廉耻,异想天开。

不过隔天,他便向我道歉,说自己只是太过惊讶。

二十四岁,我们的婚礼前。

无意中,我听到段之叙和秘书的对话:

「蔓蔓,这些年委屈你了,可只有这样,我才能求得一丝心安。」

「为了两条人命,你已经把自己搭进去了。赎罪而已,答应我,绝不能让她生下你的孩子……」

1.

「放心吧,让她占着段太太的身份,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瑶瑶爸妈也只养了她十二年,我不仅把她养大,还会以丈夫的名义照顾她到老,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听着书房里的对话,我如遭雷击般顿在原地。

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发现手指已经被自己咬出血印。

在屋子里的人发现之前,我放轻脚步下楼。

走到客厅打开房门,又重重关上。

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假装自己才回家。

听到动静,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书房里出来。

周蔓的怀里还抱着一沓文件。

好似她在周末出现在这里。

真的只是为了工作而已。

「瑶瑶,脸色怎么这么差!」

一看到我,段之叙就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他揽住我的肩膀。

低头观察我的情况。

「手怎么出血了!你又咬自己了?」

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手,段之叙轻吻了下被我自己咬烂的地方:

「回来之前看到什么了?车祸吗?别怕,没事的啊!」

十二年前,爸妈在赶回家给我过生日时发生车祸。

当场死亡。

从那之后,一旦我的心情起伏过大。

或者看到车祸现场。

我就会焦虑到开始咬自己。

见血才知道停。

这些年在段之叙的悉心照料下。

我焦虑的次数越来越少。

手上也几乎看不到受过伤的痕迹。

除了四年前,刚听到我对他说「喜欢」时。

段之叙说过一次重话外。

这些年他从未对我发过火。

给了我全部的关注和耐心。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被我视作救赎和挚爱的男人。

居然是害死我爸妈的罪魁祸首。

还妄想以照顾我为由,来抵销自己犯的罪。

段之叙去拿医药箱了。

他一走,在旁边沉默了半晌的周蔓就轻声道:

「江**这些年一点没变,永远得让人哄着。段总平时工作已经很累了,既然都要结婚了,您还是学学怎么体谅人吧。」

周曼跟在段之叙身边八年。

每次碰到,她都会用各种方式暗示我太孩子气,永远长不大。

十二岁后,我的身边就没有女性长辈引导。

所以一开始,周蔓说的话我都很在意。

每次听到她这么说,我都会陷入自我怀疑。

不是学习不适合我的成熟穿搭。

就是想方设法向段之叙证明我已经长大。

直到我上了大学,接触了更多的人后。

这种情况才慢慢好转。

现在看来,周蔓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敌意。

还想用话语,对我进行精神上的打压。

「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

段之叙拎着药箱出来时,正好听到我说这句话。

周蔓适时露出委屈的表情。

可段之叙看都没看她,还不耐烦道:

「你怎么还不走?等我留你吃饭呢?」

见我盯着她,周蔓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挑衅:

「段总,之前跟您提过的,我家里有事,想当面再跟您请个假。」

段之叙拿着碘伏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点了下头:

「行了,我知道了。」

2.

给我上完药,段之叙在接了个电话后,说有事要去一趟公司。

门一关上,我的肩膀就塌了下来,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下。

仗着屋子里没人,我放肆地大声哭泣。

为爸妈当年的突然离世。

为自己这些年的识人不清。

哭到声音沙哑,我渐渐平复下来。

然后拨出一个电话:

「贺叔叔,我改变主意了,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去国外找您。」

贺叔叔是爸爸的发小,我十岁那年他们一家在国外定居。

爸妈出事,他从国外赶回来时,我已经被段之叙带回家。

那个时候我谁都不愿意接近。

所以拒绝了贺叔叔想收养我的提议。

不过这些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他对段之叙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很不满。

但碍于我的意愿,一直没说什么。

直到接到我们的结婚邀请。

贺叔叔才在纠结了几天后嘱咐我。

他家里一直给我留有位置。

如果我改变了主意想离开,随时联系他。

「瑶瑶,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段之叙那小子欺负你了?」

克制住哽咽,我把刚刚听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沉默半晌,贺叔叔才喘着粗气道:

「你爸把他当自己人,他创业时给了那么多资源和支持,他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我颤抖着嗓音,说出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第二个目的:

「贺叔叔,你帮帮我,我不能让我爸妈白死,我要让段之叙付出代价!」

贺叔叔毫不犹豫地答应:

「行!要不是你无意中听到,咱们还不知道要被段之叙瞒多久!你爸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后悔,当年没坚持把你带走……」

调查当年的真相需要时间。

贺叔叔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他安排人来帮我。

怕自己待在屋子里会一直胡思乱想。

我洗了把脸,准备去看看爸妈留下的房子。

没想到,我会被挡在自己家门外。

等待开锁的人来时,小区的物业经理正好经过。

他看到我,认了半天:

「你是之前这户主人的女儿吧?都长这么大了!」

我是在这栋别墅里,接到爸妈出事的消息的。

怕我想起不好的回忆。

这些年段之叙从未让我单独回来过。

上一次回来,还是在前年我生日,爸妈忌日那天。

「对,你刚刚说‘之前的户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物业经理可能跟我爸有些交情。

听到我的疑问,倒也没藏着掖着:

「这房子几个月前住进去一个年轻女人,怎么,你不知道吗?」

打不开门时,我只当是门锁老旧。

万万没想到,我的家里早就迎来了新的「主人」。

心里有了猜测。

我一边觉得这想法太过可笑。

一边又为可能会看到的场景,而觉得难以呼吸。

物业经理看出情况不对。

他思索了半天,说了些他看到过的情况。

「这房子去年装修了一段时间,动静很小,很多人都没注意。那女的搬进来的时候也很低调,咱们这小区虽然有些年头,但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的主。我跟他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也知道有钱人的习性,所以她搬来的那天我就觉得有点奇怪。」

「对了,帮她搬家的那个男人你肯定认识,就是当初把你从这带走的那个。看到他,我才以为你知道这房子现在是谁在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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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安 /